前言

中式恐怖的元素，虛虛實實地存在於我們周圍的現實。那些你沒見過，但絕對聽過的討封、畫皮等鬼魅傳說；每逢殯葬時，常見的紅燭、花圈、冥幣；還有一個個閉塞鄉村流傳的冥婚、趕屍、瓦罐墳等習俗。它們總能深入骨髓地令人感到恐懼，喚醒源於每個人內心深處的代入感。而《紙人》、《港詭實錄》等遊戲的出現，讓中式恐怖遊戲這一類型逐漸為大眾接受，擁有了一定人氣和市場，《紙嫁衣》系列也藉此應運而生。

《紙嫁衣》系列初代於2021年1月首發於手機平臺，並迅速登頂ios免費遊戲榜，此後一連推出幾部續作，在手遊市場取得了極好的口碑與銷量成績，引起大量玩家關注。然而遊戲移植至steam之後，並未延續手機平臺的輝煌，顯得有些水土不服、不溫不火，雖說評價依舊很高，卻遠遠不及《煙火》那時的討論盛況。懷著一探究竟的心態，筆者進入了steam上《紙嫁衣》系列最新作——《紙嫁衣2：奘鈴村》的世界。

不錯的美術與移植水準

手遊移植到pc，首要和最起碼的畫質問題得解決，《紙嫁衣2》將原版的豎屏畫面變更為適合pc分辨率的橫屏，場景全面重置，Ui與字體也都進行了適配，讓人在細節上絲毫挑不出毛病。

本作美術的表現十分細膩，整體採用較寫實的風格，打光、陰影處理得很恰當，場景的物件放大之後很有細節和質感。而部分場景設置也遵循中式恐怖的定律，加入了諸如假人、紅燈籠等典型物件，還大量打紅光，至少元素堆滿了。

雖說觀感很好，但美術實際表現其實像個花架子，作用發揮有限，讓人感覺不到“恐怖”。究其原因在於有表現力的場景與鏡頭都過少，並且遊戲採用ppt方式點擊切換場景，玩家大多數時候對著的都是一些靜態畫，恐怖感大大削弱，情緒和氣氛的渲染效果更是微乎其微。

感受不到的恐怖感

絕大多數人玩過之後都與筆者有相同的感受：“這真的是恐怖遊戲”？這份感受並非空穴來風，遊戲給人帶來的“恐怖感”，太弱了。這種弱恐怖感的根源在於Jump scare不成熟的運用以及玩家代入感的缺失。

Jump scare是恐怖遊戲裡最好用也是最容易被濫用的手法，遊戲裡這一手法用的頻率很少很少，並且時機特別奇怪，不夠迅捷、快速，無法讓人感到“猝不及防”。很多時候玩家接受到了足夠提示，然後如同完成任務般接受jump scare的洗禮。遊戲jump scare的質量也很低，鬼怪造型完全不可怕，到了後期讓人對此基本免疫，我甚至恨不得遊戲多用一點jump scare，因為這或許是唯一能給予我刺激的部分。

而相對jump scare不成熟的使用，遊戲代入感的缺失更為致命，代入感來自於遊戲的恐怖“氛圍”，是恐怖遊戲重要的著力點，同時也很大程度上是玩家判斷恐怖與否的標準。代入感不足的原因往往都是機制與音畫無法成功渲染恐怖氛圍。

從機制上來講，遊戲單一的解謎並未能體現恐怖遊戲的魅力之一——探索未知。玩家不知道前方有什麼，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，這份未知帶來的緊張與好奇，才能讓玩家時刻扣緊心絃。但在《紙嫁衣2》中，單一的遊戲模式極大地破壞了這份未知，整部遊戲很少有別的玩法。而常見的一些令人感到恐怖的技法，比如追逐戰，有嗎？沒有。心理暗示？沒有。視角差？還是沒有。有的全是解謎，解謎－開啟新的場景－繼續解謎，玩家幾乎能預料接下來發生的一切，大大降低了沉浸感。

音畫方面對於氣氛的渲染，雖說有，但有限。前面也已提過，畫面恐怖感染力不夠，並且遊戲場景也比較重複單一，幾個場景反覆用，每個場景視野範圍還極大，物品一覽無遺，探索慾望全無。音樂的運用倒是比較傳神，全程採用一種陰森壓抑的bgm，還有若有若無的喘氣等聲音特效，部分關卡索性上原聲的老歌，詭異的腔調令人毛骨悚然。音樂是最值得票價的部分。

“超出我想象”的解謎部分

《紙嫁衣2》的玩法是常見的點擊式解謎，玩家在各處點擊，切換場景，找到線索、提示、物品，再根據要求進行解謎。

解謎玩下來給我的最大感受就是“難”。

這種難，在於謎題設置本身就很刁鑽，難為人，甚至連看解析都一頭霧水。比如這道八卦珠算題，需要人掌握八卦方位，算盤的計數、進位方法，解下來十分不易。還有一道基礎的邏輯推理題，逼得我拿出紙筆演算，讓人想起考試的經歷……

這種刁鑽，其實可以理解，因為遊戲最早在手機上是免費的，但是觀看提示和查看物品說明都需要用戶點擊觀看一段時間的廣告，如果不難倒玩家廣告費就沒有著落。移植到pc上，難度自然也被原汁原味繼承。不過pc玩家只需等待一段時間即可看提示，有力地保證了流暢性，對於解謎苦手也是利好。並且雖說難，謎題也難得有章可循，謎題的質量其實不低，豐富性也較為不錯。

除了難之外，點擊式解謎的弊端也在遊戲中體現，那就是不夠簡潔。點擊式解謎強調觀察，玩家需要將場景中發現全部的物品、線索、謎題，然後將其一一對應，後期物品多的時候就會顯得繁雜，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突破口，在亂試中浪費很多時間。

除了上述解謎感受，解謎部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當屬謎題設計。許多謎題設計都立足於中華傳統文化，比如皮影拼貼、不完整的星宿圖、戲劇臉譜、五行相生相剋原理。並且並不是裝個樣子，而是將知識與謎題結合得十分完美，顯得新意十足的同時，也帶有很強文化底蘊。

除開解謎以外，遊戲還在過程中加入不少益智小遊戲，比如拼圖，考反應，雖說沒能讓我覺得太驚豔，但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重複解謎帶來的單調。

亮點不足的劇情部分

劇情部分是我認為本作最具遺憾的部分。

本作的劇情大致可以概括為“女學生智鬥迷信村民”，故事很小，格局卻很大。“奘鈴”的這個奘，就是指的得道高僧“玄奘”，玄奘西行途中路遇此地，留下奘鈴用以鎮壓邪魔。只不過時過境遷，邪魔搖身一變成“葬尊”，村民也受某些別有用心者蠱惑，從事近乎邪教的迷信活動，導致一系列悲劇的發生……

本作的劇情設定挺吸引人，女主作為“紙新娘”，常常做夢夢見被當成祭品，於是回到家鄉一探究竟，結果立馬被邪惡村民監禁。這一開頭的設定帶有恐怖民俗的味道，抓住了中式民俗恐怖的特點，令人不寒而慄。但是劇本卻存在一定的問題，以至於接下來的情節展開讓人看得不過癮。主要存在以下幾個方面。

首先是劇本的節奏問題，節奏講究個輕重緩急，適時調動觀眾的情緒。而本作的敘事節奏較慢，解謎的大篇幅一定程度上割裂了劇情的連貫性，玩家的體驗往往是“敘事5分鐘，解謎1小時”。除此之外劇情模式極為單一，現有的幾個章節，各個章節都是密室逃脫情節，給人很強重複感，玩過之後也壓根沒什麼深刻印象。

其次就是劇本的精彩程度不夠，敵我實力不對等，甚至敵人壓根沒什麼表現機會。女主一個人能對一群村民進行智商碾壓。反派給人帶來的壓迫感也很弱，讓人感受不出深受愚昧荼毒的瘋狂和可怕。劇本沒能帶來衝突或是危機，主角全程順風順水，這樣玩家也會沒有多少緊張感，情緒起伏保持在一條直線，怎麼會有意思呢？

沒有一個精彩的故事支撐，敘事方面遊戲也完全是乏善可陳。除了開頭的夢境與部分回憶情節，遊戲全程講故事都是平鋪直敘，加上一點點碎片化敘事，用書本補充背景故事，足夠直白，但讓人覺得索然無味，更別提內涵和深度這些不存在的東西了。

當然，除了這些不足，本作也有一絲亮點，那就是女主性格的塑造。女主性格與我們想象中的嬌弱少女有所區別，性子暴烈，不服就懟，想盡辦法反抗邪教村民而不是坐以待斃。看女主對這些邪教村民進行吐槽是我遊戲後期最大的樂趣。

結語

《紙嫁衣2》在手遊平臺取得了較大的成功，但是登陸pc之後一定程度上“遇冷”，究其原因還是在於難以適應不同平臺玩家的口味要求，與pc經典的恐怖遊戲相比，本作在恐怖氛圍塑造上存在明顯的差距。而本身較大特色的“中式民俗恐怖”，也並未發揮得淋漓盡致。放在強者如林的pc遊戲市場，還得好好打磨才行。不溫不火，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。